凡人小事的背后
“滴答,滴答,滴答……”在天還在深睡的時候,鬧鐘不盡人意地響了起來。亮白色的數(shù)字在黑色中有些刺眼。她起了身,從溫熱的被窩里爬起來,風從微微打開的窗戶里面灌了進來,她縮了縮身子,望向窗外,沒有燈火通明,只有黑黑的夜,也只有在這個時候,星星才會發(fā)出淡淡的光。
她下了床,穿上了工作時的衣服,站在鏡子前,手輕輕一撥,水帶著睡意流了下來,雙手捧起,把水撲在了臉上。又是一陣寒顫,打走了僅存的睡意。水滴順著疲倦和皺紋的臉,仿佛劃過時間,滴落在水盆上。關(guān)上燈,拿上工具,慢慢走了出去,走廊上的聲控燈掙扎著亮了起來,身后的大門無聲息地關(guān)上了?;璋档臒艄庀铝粝铝四:挠白?,隨后,燈滅了,影子也重新融入黑暗中。
……
“嗡嗡嗡嗡嗡嗡”,我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,一甩手,7:10。幾乎是滾下來,我踉蹌地下了床,沖出了房間,左手一把抓起外套,右手順勢穿上了褲子,沖到了洗手間,手一把把水龍頭撥到底,水沖了出來,臉湊了過去,溫熱的水沖刷了臉頰,終于能完整地睜開眼睛了。
我沖出了門。在翻手的一瞬間,我看見了時間,7:20。
推著車,在電梯門口等著。“咔噠,咔噠,咔噠”,我聽見了拖地時手柄撞擊的聲音。回過頭,我看見了她,她也抬起頭,看到了我,充滿皺紋的臉突然舒展開來,露出了一個笑容,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“上學啦?!”我低下了頭,有點不情愿地從喉嚨深處發(fā)出了一句“嗯”,聲音有些沙啞。她似乎并有在意我的不情愿,拖把輕輕繞過了我的車子,改變了原有的拖地的方向。電梯門開了,我匆匆推著車進去了,回過頭,在電梯門即將關(guān)閉的時候,我看見了她一絲不茍地拖著地,認真地擦去了我鞋子踩過時的污垢。仿佛是回應我的目光,她抬起頭,沖著我又笑了笑。在那一刻,電梯關(guān)上了。
晚上放學回家,帶著一身疲倦,籠著半身的月光,踏著塵土,站在了電梯門口。
門開了,又看見了她。黑色的垃圾袋擠在了電梯角落,藍色的拖把桶里裝著冒著泡沫的微灰色的水,仿佛是在隱藏自己一般,也所在了電梯角落。她拿著拖把和抹布,站在電梯的一側(cè),手是通紅的,眼皮微微地顫動著。看見我,她停下了手中的活,向后推了推,示意我進來。走進電梯的一刻,一股垃圾特有的味道飄來,我微微皺了皺眉頭,也并沒有在意。她看到了,有些歉意地笑了笑,又退后了幾步,擠在了垃圾上。
……
半夜,我睡不著覺,抬起頭,看著星星發(fā)出隱約的光。我突然想起了今天碰上的清潔阿姨,好像五十歲了吧?在這樣的年齡,只能繼續(xù)這樣卑微平凡地干下去維持生存吧。夜空上的星圖,是每一個人的照應,她的星星不是最亮的,但是她人格上的魅力,對人的友善,也足以讓她成為那顆最亮的星星吧?
我翻了身,睡了過去。

